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8章 Chapter 8

關燈
和小女鬼一起守著男孩兒又睡著了以後,徐殊年又在她的帶領下,心情沈重地來到了一處山腳。

這座山與景區的山林是相連的,徐殊年沿著山腳往上爬了一段後,擡頭就可以看見隔著一個山頭的景區建築物。

小女孩的身影時不時出現在前方的山林,和她以前一樣直挺挺站在不遠處,靜靜看著徐殊年,等他按自己出現的方向上山。

徐殊年現在卻不覺得害怕了,有時候看著小女孩兒瘦巴巴的身板和渾身是傷的模樣時,還會覺得心頭發酸。

這片山林顯然人跡罕至,四處荊棘橫生,徐殊年費了很大勁兒才爬上去。

當小女孩兒站在一處不再移動,只定定看著自己過去時,徐殊年也隔著幾步路時停了下來,看著小女孩兒腳下凸起得並不明顯的小土堆,心裏五味陳雜。

慢慢走近後,徐殊年蹲在那個小土堆前,土堆上面長了一堆郁郁蔥蔥的雜草。

小女孩兒就立在一邊,一張蒼白的小臉上沒什麽表情,只有一身於她而言無法再康覆的傷口和破破爛爛的小裙子依舊醒目。

將手輕輕放在土堆上,徐殊年擡頭看著小女鬼笑了下說:“我會幫你的。”

小女鬼也輕輕點了下頭。

徐殊年回到學校後,偶爾還會抽空去看看男孩兒,沒過多久,他就得知警方把一切都調查清楚了,那對夫妻也被合法拘留只等最終審判了,這個案件一經披露很快就在網絡上造成了不小的轟動。

網友們了解了案情後都表示不可置信,虎毒尚且不食子,而這對看似不起眼的夫妻,竟然能狠下心百般折磨自己的一對親生孩子。

雖然弟弟被好心人及時送進了醫院,但姐姐卻已在半年前就已被虐待至死,拋屍在一片荒山上,姐弟倆的經歷受到成千上萬人的關註和同情,不少人都自願捐助物資給小男孩,希望他以後能平安健康地長大。

而案件備受關註的另一個原因,是其在偵破階段,有一份神秘的匿名信,讓警方迅速找到了小女孩兒屍體的埋藏點,也讓那對夫妻很快交待了罪行。

許多人都對這個神秘的舉報人充滿好奇,對於他的身份各種猜測層出不窮,一時間甚至掀起了一小波討論熱潮。

徐殊年坐在教室裏,看見報道中的屍檢結果那處,只簡單幾行字概括了年僅九歲的孩子,全身被發現有多處骨折骨裂,甚至連舌頭都被生生割下,心裏不由一陣發酸。

自從那次從山上回來後,他很久都沒見到那個小女鬼了。

此時教室裏正是課間,陸展也坐在後排刷手機,看著現下最熱的新聞,也就是A市那起年輕夫妻虐殺子女的案件,這在A大學生之間近幾天的討論度也很高,在刷著相關信息時,無意看見的一個爆料貼,引起了他的註意。

這貼子的內容,是一些好事者把兇手和他們那雙子女的合照散布到了網絡上。

照片上的夫妻看上去都是十分平常的普通人,這張合照甚至也算和諧,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家庭裏,深藏著那樣殘忍的黑暗。

但真正讓陸展驚訝的是,這張照片上的小女孩兒,他越看越覺得眼熟,最後擡頭時瞥見前方角落的那個人,才猛然想起不久前見過的那張蒼白的小臉。

盯著徐殊年的背影瞧了會兒,陸展回憶良久,覺得好像是有一段時間沒見那個一直跟著徐殊年的小鬼了。

再聯想那起案件的細節,陸展就越發覺得蹊蹺了,連上課時也一直跑神,時不時還朝徐殊年那邊瞟幾眼。

下課後,徐殊年心事重重地走出教室,走著走著,他頓住了腳步,擡頭看見前方站在樹蔭下朝自己笑的小女孩兒時,驚訝得睜大眼睛。

小女孩兒完全換了副模樣,穿著條幹凈的連衣裙,頭上紮著高高的馬尾,一張清秀的小臉甜甜的笑著,身上的那些傷痕和汙跡也都不見了,看起來秀氣又可愛。

徐殊年忍不住微笑起來,走到女孩兒面前時蹲下身子,看著她幹凈的小臉問:“小青兒,你來看我了嗎?”

前段時間他終於知道了小女孩兒和他弟弟的真名,一個叫嚴青,一個叫嚴墨。

兩個小孩兒的親奶奶,得知他們的情況,立即從很偏遠的山裏趕來,抱著嚴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,知道孫女嚴青已經遇害時,還差點兒背過氣去,醒來後直朝自己臉上掄巴掌,懊悔不該相信那混賬兒子的胡扯,不該把孩子們留給那對游手好閑的夫妻來養。

徐殊年看著老太太傷心欲絕,只能無奈嘆息。

此時,女孩兒聽見徐殊年叫自己的名字,笑容更燦爛了幾分,張開手臂就環住了徐殊年的脖子,把小臉貼在他肩頭。

徐殊年雖然沒有實感,卻仍覺得心裏很軟,揚起嘴角,伸出手虛虛地碰了碰女孩兒的頭。

他們一大一小待在這處不起眼的樹蔭下,雖然躲開了艷陽和清風,那畫面卻仍舊暖得人心頭發熱。

這時,不遠處陸展正站在角落默默觀察這副畫面,見那小女鬼又出現時已經恢覆成正常小孩兒的模樣,和照片中差不多一模一樣了,心裏清楚這差不多是因為心中的怨氣牽掛已了。

小女孩兒擁抱了徐殊年好一會兒,才又笑得牙不見眼地消失了。

陸展覺得自己的猜測得到了應驗,果然是徐殊年幫助了那個小女孩兒。

徐殊年竟會去幫助一個小鬼,十分出乎他的意料,這讓他覺得這人有些超出了自己對他的既定印象。

突然記起徐殊年不久前說自己遇到過意外還失憶了,陸展現在是信了,同時又十分好奇,到底是遇到了什麽意外,才會讓一個人發生這麽多變化。

直到徐殊年起身提了提背包,又走出陰影,繼續朝前走時,他才從思緒中回過神,盯著那人離去的背影,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兒鹹吃蘿蔔淡操心,這人什麽樣跟自己有毛關系啊。

一場清新的秋雨過後,綠植花卉包圍的墓園裏,空氣裏透著被洗滌後的涼爽幹凈。

徐殊年牽著嚴墨走向墓園一角,停在了一塊簡單的墓碑前。

他們後面跟著一個提著袋子的老婦人,看上去五六十歲的模樣,衣著很樸素,一舉一動都是利索幹脆的,一看就是那種勤快又淳樸的人。

墓碑四周放滿了祭奠的鮮花和蠟燭,都是一些熱心人士專程送來的,用以表達對亡者哀痛的悼念。

徐殊年指著墓碑上的照片,拍了拍小男孩兒的肩,問道:“小墨還記得姐姐嗎?”

嚴墨看著照片上清秀的嚴青,點了下頭,眼眶泛起點紅,用稚嫩卻堅定的童音說:“姐姐一直在保護著我。”

徐殊年心裏湧上一股熱意,也笑著點了下頭。

老太太念念叨叨地邊打掃邊說:“小青兒以前可懂事了,就是命不好,投錯了胎,唉,都怪我,當初不該信他們的話……”

這些話徐殊年聽她念過好幾次了,知道老人心裏這一生怕都是邁不過這個坎了,還是輕聲安慰道:“小青兒知道弟弟以後能平平安安的,也會開心的。”

老太太含淚點了下頭,輕輕撫過相片上女孩兒的臉,喃喃地說:“青兒,奶奶會照顧好弟弟的,奶奶以前就是糊塗,覺得你們在城裏比鄉下好,以後奶奶一定時時刻刻守著小墨,不會再讓他受苦了,你放心哈……”

嚴墨也和奶奶一樣摸了摸墓碑,小臉上的表情十分端正嚴肅。

徐殊年之前就發現這孩子和尋常六歲的男孩兒比起來,要沈穩安靜許多,也要懂事許多,這也讓徐殊年想起那個也是同樣冷靜聰慧的嚴青,不由在心裏嘆了口氣。

想到嚴青嚴墨這一對姐弟時,徐殊年腦海中突然冒出個很突兀的畫面,像是一段記憶的碎片,並不真切,只隱隱記得似乎有過一個比自己矮一截卻看不清面龐的男孩兒,在眼前晃來晃去,嘴裏還在一疊聲叫著:“哥哥!哥哥!”

恍惚間,嚴墨那張板正的小臉突然出現在他眼前,正用疑惑的目光湊上來瞧徐殊年的臉,用帶著些擔憂的語氣問:“殊年哥哥,你在發什麽呆啊?”

蹲在地上的徐殊年這才回神,笑了下說:“沒什麽,哥哥跑了個神。”

小嚴墨松了口氣,認真地說:“我以為哥哥被白無常牽走魂兒了。”

徐殊年一聽就樂了,忍俊不禁地摸摸他的頭,笑問:“你還知道白無常牽魂兒?誰告訴你的這些啊?”

老太太在旁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自己承認了:“是我前幾天見孩子總呆呆地坐著也不愛講話,想讓他多和別人說說話,就臨時瞎編的……”

小墨嚴肅地看了看奶奶,露出頗不讚同的表情。

徐殊年則在一邊哈哈笑了。

臨走時,老太太還拉著徐殊年說了很多話,一直鼓動他以後有機會一定去她家做客,還說山裏雖然不比城裏發達,但好東西也不少。

徐殊年都一一應下,也承諾以後有時間會去看看嚴墨。

送別了一老一少,徐殊年心裏有些不舍,但回到學校,他又立即投入了忙碌又充實的生活裏,每天上課下課,兼職打工,遇見那些鬼怪時,也不會像以往那麽畏懼,生活變得平淡而安穩。

學院一門學分很高的必修課這一學期上到一半時,老師突然給學生們布置了一次小組作業,需要十個人一組去做與課程相關的社會調研,還得有目標性的進行統計分析,作出讓人信服的調研報告,最終以課堂演講的形式展現。

而且這次作業的評分占平時成績的百分之八十,總成績的百分之四十,又是這種高學分必修課,對學生而言算得上很重要的課程作業了。

臨近下課時,老師把已分好組的名單展示投影在了屏幕給學生們看。

聽到有小組作業,徐殊年一開始是擔心的,好在老師已經分好了組,不然他很可能根本找不到組員。

擡頭看了眼名單,發現老師分組時把他們整個宿舍都分到了一起,而他們這組的組長,是陸展。

雖然和陸展一組有些尷尬,特別還是有其他人在的情況下,但徐殊年也坦然接受了,總比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好。

後排陸展旁邊的男生看見那個奇葩分到和他們一組了,本來打算給校草掬一把同情的淚水,轉頭卻見這位帥哥一身輕松,正一手撐著下巴看屏幕,眼睛還微微瞇著,完全看不出絲毫反感或不滿的情緒。

男生不禁有些擔憂,這哥們兒不會真變態了吧?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